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梁栩栩:(130)我十八岁,遇到了梁栩栩,她说她是女侠寒境冰
最后更新:2023-10-13 作者:admin  浏览:169次

我靠着窗,看着高楼被晕了一层浅金,慌乱的心情终于短暂的安稳下来。

三十多站地怎么都得一两个小时,到了方圆山再待一会儿,寿宴也开始的差不多了。

更别说成琛还自觉关了机,成天擎那边想炸都得憋着!

公交车启动。

我对着成琛笑道,“恭喜成总出生啦,人生第一站开始了。”

成琛牵着唇角,近距离看他,高挺的鼻梁犹如刀刻一般,他没急着答话,轻轻吻了吻我的手,“所以,小沈先生故意挑了三十一站,是要陪我重走前半生吗。”

我靠着他肩膀,眼看向窗外,“不是我故意的,怎么刚刚好,这个站台就有三十一站的公交车次呢?所以成琛,这是命运的安排,是注定。”

成琛发了记轻柔的笑音,很踏实的令我倚靠,视线随我看着窗外的景色,没有多言。

公交车不快不慢,每停顿一次,我就小声报着站点,“你两岁了……”

“成琛三岁了……”

“恭喜你四岁了……”

时间仿若静谧下来。

即使车厢内拥挤的乘客很多,我们坐在最后的角落,像是独有了一方小天地。

静静地坐着,观赏慢镜头下的城市风景,轻音交谈。

视线轻抬,前面的人玩着手机游戏,车厢内的人拉着环手正双目放空的听歌。

有人带着刚放学的孩子,背身还帮孩子背着颜色鲜艳的卡通书包,有人拎着菜篮,大葱长长的支出来,刚下班的男人正通着电话,约着晚上的饭局,笑着说不醉不归。

车内声音略有嘈杂,却道尽了众生百态。

我漫无目的的看了会儿热闹,还不忘给成琛尽职尽责的报着“年岁站点”。

成琛吸引了太多视线,大概是他的穿着气质同周遭太过格格不入。

总有刚上车的年轻小姑娘互相通气般看向坐在最后一排的他。

即使成琛的眼里只有我,我还是有个冲动找出口罩给他戴上,谁知我动作没等出来,他的大手就覆盖住了我的半张脸,没有闷住我的口鼻,掌心与我鼻尖隔了细微的距离,遮挡一般。

我闻着他衬衫袖口的香气,有些好笑的压下他的小臂,“你做什么。”

他面无表情的又抬起手,“总有人看你,不放心。”

大掌正好遮挡住我鼻尖以下,他说起话来还一副你看你的景色,我遮我的样子。

我噗嗤笑了声,脸故意转了转,他的手便随着我的脸移动,活面具一般,逗得我肩膀都是轻颤。

待车子停靠,我便不再去理会他的幼稚举动。

毕竟我也有那想法,只是我嫌抬胳膊累。

“成琛,你十岁啦,这一年,有没有什么印象深刻的事情要同我分享一下?”

他深眸看着窗外,“没有,都是在不断的完成各种成长任务而已。”

我微微挑眉,“你将读书和学习各种特长全部当做任务吗?”

“不然呢。”

成琛坦然道,“小孩子没有选择权,父母会按照自己的喜好去给他们做出安排,我十八岁之前,都是在完成任务,最后一个任务,是做完近视眼的手术后,去考取了飞行驾照,只因父亲喜欢,他要我替他完成心愿,所以,我十八岁之前,没有印象很深刻的事情。”

“仔细想想呢?”

我数着停靠的站台,“十二岁呢?”

“十二岁……”

成琛神情有几分悠远的望出去,搞笑的是就这他还不忘抬手遮着我脸,“那年母亲过生日,她拒绝办生日宴,带我去了山里露营,我们母子俩,唯一一次的露营,她在树下看了一下午的书,我在旁边打了一下午的游戏机,那天很放松,我觉得很开心。”

我怔怔的看他,难免心酸,“成琛,你的童年和我的奶茶是一个味道,有点苦。”

说着,我将剩下的半杯奶茶递给他,“你喝光它,抹茶味儿的,喝完就将不好的全忘掉,只记住你开心的事情就好。”

成琛浅笑,我们的相处模式就是我喝不完的东西他会帮我打扫,所以他很自然的接过去,喝着剩下的奶茶颔首,“的确有点偏苦。”

“是吧,那是因为你的心境。”

我没事人一样的笑笑,看着他一动一动的喉结心也一突突。

为了不露出破绽,我只能再次看向窗外。

嗯。

剩下的半杯奶茶被我加了料。

不知是不是太慌,成琛喝完奶茶后我“年岁站点”都忘了报,脑子乱乱的坐在那里。

成琛却突然附到我耳边,笑音轻轻,“今年我十八岁了,遇到了梁栩栩,她说她是女侠寒境冰。”

我看向他,“你也在数着?”

成琛给了我一个大大的笑脸,站点又停的时候他说,“十九岁这一年,我在到处找寒境冰。”

我坐那没动,明显的看到他眸底亮了起来,到了他二十岁那站,他说,“这一年,我们又遇到了。”

站点一个接着一个的过,成琛像是接过了我的活儿,“这一年,我开始和梁栩栩小朋友通信,她喜欢看漫画,隐藏着黑暗力量的钥匙,请你在我面前显示你真正的力量,与你定下约定的小樱命令你,封印解除。”

我忍不住笑,“成琛,我念叨太多遍了吗,你都记住了?”

成琛眸底敛着深深的柔情,“和喜欢的人天长地久是一件非常好的事,如果自己喜欢的人能喜欢自己再好不过了,不过,只要我喜欢的人能够幸福就好了。”

“这是小樱好朋友知世说过的话呀。”

我张大眼,“成琛,你不会是把漫画全看了吧。”

成琛笑而不语,一手挡在我脸前,一手则拥着我的肩膀。

明明很奇怪的动作,愣是让他做出一股优雅的味道。

车子缓缓地朝前走,他又说,“我二十三岁的时候,梁栩栩来信说要告诉我一个好消息,她来大姨……”

“喂!”

我急了,一把捂住他的唇,用眼神示意他,这个就不用提了!

劳烦忘掉吧好吗!

成琛笑的惬意,完全变成了他的主场,他每一年都能道出几件我们之间的事。

说到他二十六岁时,成琛故意捏了捏我的脸颊,“这一年的梁栩栩给了我很多惊喜又变得极其气人。”

我好脾气的笑。

五年前的我当然气人了!

分开的四年成琛也能道出我的事情,“我二十七岁的时候,梁栩栩发达了,给我汇来了十一万。”

我没想到他连这事儿都记得,那时候是楚芸姐给我转的五十万,所以我……

然后他提到了修庙捐花,种香槟玫瑰,娶齐小姐为妻……

“三十岁这年,梁栩栩回来了。”

公交车开到了方圆山下,终点站到了。

车厢内空空荡荡,已经没了什么乘客。

天边是深橘色的黄。

暮色很重。

成琛牵着我的手最后下车,他笑着对我道,“三十一岁这年,梁栩栩在我身边。”

我鼻腔弥漫着酸涩,抑制着情愫,拉着他的手在山底的公园逛了逛。

抬起眼,能看到山上树叶未落的树,山间大片的花,野菊、芝樱、千日红……

点缀在山间,缤纷热闹。

隐约间,我仿佛还能看到那位黄袍老人,他说方圆山会开遍山花。

果真如此。

我不断打量着成琛的神色,眼见他眸底有了些微的倦意,便拉着他坐到一处长椅休息。

身前是一方广场,孩子们在跑来跑去。

静静地坐了会儿,我看着他道,“成琛,你不贪心吗?”

成琛稍稍有点不解,眸底的倦怠感越来越重,他下意识的揉了揉鼻梁,“什么?”

我像是没发觉到他的变化,“你曾经说,你不许什么诺言,只要每一天醒来看到我就好,那你就只想和我过一辈子吗?是不是觉得我太气人了,你只愿意被我烦一辈子,下辈子就不想再遇到我了吗?”

成琛笑了,长臂从后面拥着我,即使他看上去很累,亦然对着我道,:“我是不敢贪心,最初我想,要永生永世都将梁栩栩握在手里,要盯住她,后来我想,能娶她为妻,为我生子就好,渐渐地,我又想,只要能和她谈恋爱就很好,最后,我想,能看着她幸福就好。”

他发出极小极小的笑音,凑到我耳边,“可我还是会偷偷的去想永生永世,我想,也许有机会呢,偷偷地。”

我眼泪差点出来,深吸了口气,转头看向他,“成琛,谢谢你,可是,冯雨不是。”

成琛唇角的笑瞬间僵凝,对着我的眼,没有答话。

我含着泪,努力的想笑,“我打开了你书柜上方锁住的柜子,看到了文件袋,成琛,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,但,她们都不是。”

成琛脸上的笑彻底的消失不见,看着我,他眸底也越来越红。

情绪如惊涛骇浪般即将喷薄,却又生生的隐忍回去,复杂到难以形容。

蓦的,他伸手将我压到怀里,下颌抵着我的额头,“没关系的栩栩,没关系,我们还有时间,还有。”

我绷不住就哭了,脸窝在他的怀里,“谢谢你成琛,谢谢,我会努力的,我会的,但是你不能再这么帮我了,不能。”

成琛拥的我很紧很紧,似将我整个都裹在了怀里,他轻声软语的安慰着我。

貌似天大的事,都没什么关系。

但说着说着,他手臂的力气松懈下来,脸也枕到了我的肩头,呼吸逐渐的发沉。

我调整了下姿势,正面对着广场,成琛歪头枕着我的肩膀,似在小憩。

眼泪不住的流着,我看着广场上还在玩闹的小孩儿,轻抚着成琛的头发,自言自语一般,:“成琛,我也曾小小声的祈祷,请让我们一直在一起吧,我不想求一生一世,我想生生世世,我想哪一次的轮回都会遇到你,我想你永远守护我,因为你太好太好,我真的好喜欢好喜欢你,我舍不得放开你,我,就是这么贪心。”

坐车的时候我就在想,请一直行驶下去吧,开到花朵盛开,开到暮色落尽又升起朝霞,开到我们白发苍苍,你仍旧在我身边,你的手,一直握着我的手。

即使我们双双化为了灰烬,亦然可以滋养大地,孕育出两棵新的嫩苗。

爱,生生不息。

最后一抹残阳终于落尽,夜风徘徊,广场里亮起了灯。

长椅后,是我们靠坐在一起的身影。

久久未动。

时光仿若被胶片定格。

刹那。

便是永恒。

"栩栩小妹妹?"

周子恒接到我的电话带着保镖过来时难免惊讶,"我老板他怎么……"

"没事的。"

我一个人真抱不动成琛这大体格,"成琛最近就是太累了,再加上出来有点着凉,我给他吃了点感冒药,里面有些助眠的成分,他就睡着了,没关系。明早就会醒来的。"

"料"我的确是加的猛了些,但是药房的工作人员和我说了,偶尔吃一次安眠药物不会影响健康以及产生依赖感,成琛喝完加"料"的半杯奶茶也不是立即生效,慢慢的才令他越来越困。

时间点都在我的计算范围之内。

咱可是亲女朋友!

求得只是成琛安稳度过今晚,我好放开手脚去磕,哪里会拿他的身体开玩笑。

周子恒没再多问,搀扶着昏睡状的成琛上了车,见我在车门外站着没动,他不解得道,"栩栩小妹妹,你一起上车呀。"

我看了眼腕间的电子表。"周子恒,麻烦你先将成琛送回家,我还有点事儿,忙完再回去。"

说着。我补充道,"对了,成琛吃的那感冒药劲儿还挺大的,如果他迷迷糊糊的不舒服,就给他喝点水,尽量不要打扰到他。"

"你放心吧,我会妥善照顾好老板的。"

周子恒应道,"栩栩小妹妹,你可以先上车,要去哪里我送你过去。"

"不用了,我就是去见个老熟人,她就在附近,谢谢你。"

我摆摆手,探头又看了眼倚靠着座椅双眸紧闭的成琛,见他睡得很沉,睫毛都一动不动的才稍感安心。

睡吧。

天亮后。

一切都会好的。

我会抓住黎明前的所有机会,拼到最后一刻。

周子恒简单叮嘱我几句就要坐进副驾驶,我还是唤了声他的名字,"周子恒。"

他扶着车门看向我,"怎么了栩栩小妹妹?"

我笑了笑,"你是不是也全部都知情?"

周子恒有些疑惑,"知情什么?"

"我的事。"

我说道,"全部,对吗?"

周子恒的神情一瞬间就复杂起来。并没有第一时间回话,路灯将他的镜片折射出细微的光,无声的同我对视了数秒,周子恒才下意识的推了推镜框。颔首,"当然。"

玲珑如他,立马就揣测起我询问他这些的意思,周子恒继续道,"不过栩栩小妹妹,你不要多心,我对你的态度从未有过改变,以我的立场来看。只是希望我老板能收获幸福。"

我笑着点了下头,真诚道,"谢谢你。"

自从我和成琛再在一起,我明显能感受到周子恒对我的疏远。

毕竟有过对照。初识周子恒时他很爱笑,习惯作为一个大哥哥和我聊天,将我看做他一个小妹妹,还特喜欢瞧我和成琛的热闹,我要是哪句话怼到成琛了,周子恒就会看戏般呛咳喷笑,为人幽默且善解人意。

但是从去年到港城开始,周子恒看到我就是叹气。神色也开始阴郁。

即便我们面对面说话,他都是中规中矩的搭腔,给我一种"官|方发言"的感觉。

当然,我也不是完全云里雾里,我清楚周子恒一定知晓我"阴气"重。

成海集团接二连三出现事端,周子恒对我的态度有落差很正常。

眼下剥开了最后一层,我更加理解周子恒的心理,他是真真正正的在心疼成琛。

正如纯良所言。大家立场不同。

做人很难一碗水端平,大侄儿求得只是我活,哪怕我会伤害到成琛。

但在周子恒那一方,他亲眼目睹成琛因为我所受到的"连累"。看着成琛帮我找命格,他岂能不心疼?对我,周子恒自然就有了意见。

这也恰恰说明,周子恒是成琛真正的身边人。成琛的好兄弟。

我丝毫没有生出什么不满。

只有欣慰。

感恩成琛的身边有他。

目送周子恒的车子离开,我打了辆出租回到城中的咖啡厅前,坐进自己的车里,这才给珍姐去了通电话,编了个晚回去的理由,确定成琛已经到家并且由她看护照顾便彻底放心了。

"栩栩小姐,虫草水鸭汤我已经熬好了,会给你温着,你回来就能喝了。"

我笑着嗯了声,挂断电话,眼睛难免泛红。

会回去喝的。

一定!

启动车子调头开出了咖啡厅的车场,到三姑家楼下的小区超市。我买了一盒男士剃须的小刀片,一把水果刀,外加两盒巧克力,拎着便回了三姑家。

进屋我一股脑的吃完巧克力,又快速洗了个澡,对着镜子束高头发,挽成道姑头。

微微静心,接了一杯水。拿出那根开柜门的小铁丝,啪嗒~扔到水中。

燃符默念化骨水咒文,再用水杯接住灰屑,中指在杯子里面搅动,气息如涌时仰头喝了那杯水。

眉心微蹙。

我闭眼感受了下喉咙下滑的感觉。

弯身活动了下四肢,全无异常便长长的呼出口气。

对着镜子整理好衣物,依然是薄的夹克长裤马丁靴,水果刀直接绑到脚踝。

眼尾扫着钟表时间。

晚九点整。

我背上书包再次出了门。

夜风无端凉了几分。

天光暗沉,不见月亮星辰。

我跟着导航开往京郊的方向,人烟愈发稀少时,车子开得速度便不断的加快。

心情很平稳。

路上我也没做什么思考,手机静音。来电短信一律不理会。

大脑放的很空,车内音箱震天,我跟着节奏,手指还时不时的敲打着方向盘。

四五十分钟后,车子驶入一条荒草丛生的土道。

路灯的间距变得很长,浅坑略有颠簸,轮压着路面发出沙沙的声响。

车窗外飘荡的数不清的游魂黑影,他们伸着影影绰绰的手。朝我摇晃。

我目不斜视,开着远光大灯,没多会儿,便看到了一处破败的院门。

进院还很空荡。角落里堆积着破铜烂铁,仓库就在院中,不知荒废了多久,墙面早已斑驳不堪。库门布满了铁锈,窗户没有一处玻璃是完整的,尖锐的断角还粘连着厚厚的灰尘和鸟屎。

里面大亮的灯光却在提醒我,袁穷正在等候。

当然,即使仓库里没有光亮,我瞬间疼痛的右臂也在表明,袁穷他在。

车门一开,便是一股陈腐的灰尘气。

脸颊的微麻感接踵而至。

很安静。

清凉的夜风似乎都静止下来。

连角落里破碎塑料布都一动不动。

即使这院子很宽阔,却四处都充斥着死气沉沉。

我漫不经心的打量了圈。

书包扔回车里,微微活动了下脖颈,对着那仓库的铁门,便大步的走上前。

说实话,我知道自己赢得几率很低,低到接近于零。

但很多事。你不去试一试,又怎么知道一定会输呢?

诚如此刻,我脚下踩着枯草泥沙,每一步似乎沉重,但又必须坚决。

因为我身背血债,没得退缩。

吱嘎--

厚重铁门推开。

年久失修的糙哑剐蹭着我的耳膜。

灯光同一时间倾泄出来,与外面的荒凉沉寂不同的是,仓库内部倒是意外的干净整洁。

不至于一尘不染,但显然被人清理过。

水泥地面只有薄薄的浮灰,并无呛人的蛛网和尘气。

走进了几步,铁门便摇晃着在我身后合拢。

我拽着根神经,警惕的打量四周。

依照我对袁穷的了解。难保他不会搞出什么阴间画面。

内部环境全部入眼后,我微微挑眉,袁穷还真是改套路了!

仓库里面能有二三百平,空间大又无集装箱遮挡。视线便一目了然。

最里端的空地摆放了沙发和茶几,袁穷就戴着墨镜一身休闲的坐在沙发处。

他正面冲着我,二郎腿还翘着,手里持着红酒杯。

明亮的灯光下,他潇洒惬意的像是个一夜暴富老板。

为啥是一夜暴富呢?

因为他身上着实没有贵气。

寡白瘦弱的坐在那里凹着造型,特像是小人乍富、狗穿皮裤。

见我走近,他脸上跃起一丝阴凉凉的笑意,上下看了看我,"小师妹,你就这么来了?轻装上阵啊。"说着,他晃了晃手里的红酒杯,"你说你这阴人的骨血,磨碎后能是什么滋味儿?"

我隔着几米的距离站住脚,这才发现他杯中的红酒颜色不对,混浆浆的黑红色。

他一摇晃,粘液就沾满了杯壁,丝丝缕缕的尸臭味儿便在空气中蔓延开来。

心头不禁抽了抽,那是骨血混合的酒水!

老卑鄙竟然拿它当红酒那么赏味。

还有心情看挂杯呢?

不过我立马我就想开了!

也对!

他袁穷走到今天不就是靠吃这个吗?

不玩恶心的也不是他了呀。

"好奇好奇你自己吧。"

我面无表情的看他,"不过你的骨血恐怕是粑粑味儿,喂驴驴都不吃,给狗狗都嫌弃。"

"呵呵呵呵~"

袁穷反倒笑了,仰头就干了那杯黏糊的液体,唇角流出的一滴还舔了去,看的我直犯恶心!

正当我佩服他味觉的时候。他多年下来也没习惯这种过期上头的味道,另外又喝了杯白水顺了顺,这才对着我不急不缓的道,"小阴人。你是我遇到过嘴最硬的人,沈万通那老家伙就是因为这点才欣赏你的吧,他是不是觉得你这种所谓的骨气特别值得推崇?所以才不断的给你洗脑,让你活在梦中,不愿苏醒啊。"

我紧抿着唇角没有说话,为啥?害怕吐喽!

那杯骨血的味儿实在是太大了。

隔着距离都给我熏着了。

现在我站在这里,都恨不得一边掐人中一边吸氧!

面对这么个不人不鬼不阴不阳的玩意儿谁都扛不住。

另外我也不太想和他在嘴上逞英豪,没意义。真要对骂我能送他到阴曹地府溜达好几个来回。

问题是他突然有点不按套路出牌,整得我有点不太会玩儿了!

我直接上吧,节奏不太对。

倒不是说要讲武德啥的,我不趁那个。关键在于,眼下的气氛丝毫不阴森。

进来后我一直在观察,除了袁穷坐着的沙发和茶几,其余都是空地儿。

仓库虽然只有一层,但是棚顶有两层楼那么高,喊一嗓子这里都有回声,所以他刚才吨吨吨干骨血的声音都带着外放,加倍恶心!

最重要是这里没有任何幻境。困阵,袁穷坐在那一派闲散自得。

忽略他说的那些话,光看他的神态,貌似我也不是来对命谈拢啥的,而是存粹的上门做客。

多添几样家具这里就是他家了。

人家放松的很呀!

早知道我礼数也到位点就好了!

带个花圈挽联啥的,也算咱懂得为客之道嘛。

看我不说话,袁穷摩挲着高脚杯笑音阴沉了几分,"人皆养子望聪明。我被聪明误一生,惟愿孩儿愚且鲁,无灾无难到公卿,小阴人。你坏就坏在总是自作聪明,若是你稍微识相点,是不是也就走不到今天这步了?"

他手中的杯子啪嚓!一声捏碎,寡瘦的脸慢慢的抬起。"小阴人,现在几点?"

我装聋作哑,你瞎啊!自己看呗!

袁穷冷笑一声,扑落掉掌心的玻璃碎片,站起身便道,"现在是晚上的十点半,小阴人,你要记住这个时间,从此之后,你的人生将会被分割,在今晚的十点半之前,你或许还在甜美的梦中。做着你起势的大梦,十点半之后,师哥会有耐心的将你叫醒,让你体会到,什么,是世间真正的绝望。"

我将腕部的电子表冲向他,"错了,现在是十点三十五。那五分钟你下饭吃了啊。"

"哈哈哈哈。"

袁穷笑着点头,阴阳怪气道,"好,很好,小阴人,你让我儿子围着你转,你让我女儿的梦想毁了一半,但是没有关系,今晚,我会好好的尽一尽师哥的责任,你既然自命不凡,师哥就让你见识见识。什么叫做绝顶的高度,你出招杀我吧。"

??

够直接啊。

我面不改色的后退了几步,右手指节微微活动,没言语。

"快一点来杀我吧。"

袁穷漫不经心的整理着袖子,"机会只在今晚给你,你要把握住。"

没在犹豫,我一个发力,花瓣从掌心飞出的刹那。一记生猛的巴掌啪!的就扇到我的面门!

我完全没看清他是怎么出手,袁穷甚至站在原处没动,黑手就在空气中幻化而出,阴风登时呼啸。巴掌扇上我侧脸的瞬间震得我耳膜都是嗡嗡炸响,眼镜登时飞出,我一时间都有些站不稳,脚下摇晃了两下。回过神半张脸就剩木涨涨的疼。

"太慢。"

袁穷还和我空着五六米的距离,一副你太不成器的样子,"小阴人,道行还差火候。"

我原地瞪着他,手上快速燃符,"护我……!!"

啪!!

又一记巴掌隔空打了过来!

我身体随着这力道拧转着飞起,在空中真真打了几个旋儿!

耳边接收的都是风声,落地时嗵!的声响。水泥地面震得我五脏六腑都跟着一颤!

趴在地上,这回我看到了他挥起的胳膊,但下一秒,脸部就似被冰面击锤。

阴沼沼的气完全将我笼罩,令我毫无反击之力!

"咳咳咳……"

我抑制不住的呛咳,整张脸变得极其肿胀,扒匐在地面上,视力却没有受到影响,很清晰的看到袁穷慢慢的踱步到茶几前面,"站起来,继续,出招不要那么慢。要快点,师哥没耐心去等死。"

我手撑着地,咬牙绷着口气,站直后耳膜还在嗡嗡作响。只得晃了晃头保持清醒。

"呵呵呵,你说说你,不是自找的?"

袁穷笑着便开口,"我和你说过多少遍,术法开道,术高者胜,他沈万通那家伙只会强调道术,道在前,术在后,要你重道,结果怎么样?你个小阴人倒是讲道义,蠢到令人发指,上好的命格都能白送给亡灵上路,现在呢?谁又能来帮你呢?"

说着他便狂笑起来,"我袁穷要是现世大魔,甭说你个区区阴人,神佛能奈我何啊!杀我啊!快点来杀我啊!!!"

我右拳紧握,牙齿上都沾满了血迹,啊!的大喊了一声,掌心的花瓣对着他便推了出去--

"遇邪便斩!!遇虎擒收!强鬼斩首!活鬼不留!!吾奉天师真人到,神兵火急如律令!"

霎时间风起云涌,仓库的上空席卷着粉色的云雾,我右掌前推,左手掐诀护法。伴着右臂纹刺热辣的疼痛,脚下踏着罡步,花瓣便犹如箭雨一般细细密密的朝着袁穷喷涌而去!

风吹得碎裂的窗户飒飒作响。

袁穷直接朝着茶几一拍,砰!的一声。黑雾便升腾而起,鬼哭阵阵!

尘雾颗粒在空气中形成了一颗硕大的黑色骷髅头,对着我的花瓣,骷髅头嘴巴一张,呜嗷一声,犹如万鬼嘶吼,尖利刺耳,"来呀!!!"

我登时就有些强风扑面之感。眼睛有点睁不开,肿胀的面皮都跟着颤动!

手上却生生抵着这股阴寒,咬牙怒道,"破!!"

黑雾的骷髅头却开始极速变大。冲撞着我的花瓣四散而开,我只觉掌心被生生的撕裂,没待收回手,骷髅头就直奔我眼前,浓黑的大口几乎要将我吞噬,"你太慢啦!!!"

"啊!!"

我胸腔被看不到的闷锤击打的一震,脚下不受控的急促的后退!

甚至有了一种玩秋千时身体后荡的感觉,鞋底根本抓不住地面。

花瓣七零八落的飘散。直到我背身抵靠住距离袁穷最远的墙面,身体才激颤了两下,腰身一弯,一大口鲜血便喷了出来,单膝控制不住的就跪了下去。

"呵呵呵呵~"

袁穷手上一扬,骷髅头就收回掌心,"小师妹,你还好吗?"

"咳咳咳……"

我半低着头咳嗽着。口唇里都是腥润,右手不自觉的发抖。

掌心已经黑紫,粉光在黑气的压制下,孱弱非常。

"小师妹。要珍惜机会呀。"

袁穷捏起我飘荡在半空的一片花瓣,嗅了嗅就嗯了声,"好香啊,小阴人。你还真是长大了,是个彻头彻尾的女人了,师哥我今天教你做人,还真有点于心不忍呢。"

我掀着眼皮看他,屏蔽掌心的抽搐,猛地一拍地面,火符燃起,"身如铁石!九天呵护!十方妖魔鬼!!雷霆随你后!!"

花瓣再次卷起了旋风,仓库上空响起了隐隐的雷音,我蹬着地朝着袁穷狂冲了几步,身体里力全部推到了右手掌心,肩膀的牡丹同时摇曳而起。"日月五星,闪烁金光!天罡地煞,速遁形藏!!!"

袁穷戴着墨镜的脸抬了抬,旋即便发出一声冷笑,"祝由?可以呀。"

掌心隔空朝我一拍,"那你和师哥也差的远了!!"

砰!!!

轰隆隆!

空气中响起了阵阵雷音!

黑掌冲出花瓣,我像是电影里被炮|弹击中的演员,身体被冲的重重发颤。牡丹嗖~的便缩回肩臂,花瓣抵挡不住黑掌的煞气,如同漫天飘舞的飞雪,被冲的四散而开。

我身体在花瓣雨中摇晃,再摇晃,耳孔里都流出了血。

嘴巴微张,我疼的身体都要撕裂,喉咙里却发不出一个音阶。

庆幸花瓣元丹有着自保的本能,顶不住煞气后它们便自动朝着我的掌心涌入。

嗵!

我再次摔倒在地。

眼睁睁的看着最后一片粉色的蝶翼钻到我全黑的掌心。

一时间。

仓库里异常的安静。

我颤着眼,唇瓣动了动,却又咳出了一口血。

"你看看你,像不像一条死狗。"

袁穷在不远处冷冷的开口道。"小阴人,会的多没用的,没有修为的加持,你念的咒语花样再多,对我也不过是隔靴搔痒,起不到任何的威慑,踏道先生都会请雷,可有的先生请来的雷只能听响。有的先生请来的雷能劈倒树干,你小阴人进步的再快,能像我一样将五雷掌运用自如吗?哦,忘了提醒你了。"

他低笑道。"我十一年前就能运用自如了,而你,连五雷掌都不会呢,当然。我今天也不会用五雷掌去对付你,那会让你死的,我得留着你这条贱命,慢慢的折磨,让你自己了断你自己。"

"咳咳……哈哈……"

我撑着地摇晃的站了起来,胸腔还抑制不住的呛咳,"孬种,袁穷,你就是个孬种,你不敢杀我,我师父临去世前说过,我的花蛊罩门。你永远都解不开,当年你在我师父面前能诈死瞒天过海,不过是仗着我师父年事已高,但即便如此,我师父取你那时的性命,也不过才用了区区七成功力……"

缓了口气,我捂着胸口扯着唇角,露出沾满血的牙齿,"奈何你现在术法高超,在我师父眼中,你永远都资质平庸,不过是他一个从未在意过的逆徒。袁穷,你永远都证明不了你自己,垃圾只能被回收,没办法二次……噗!!"

"闭嘴!!"

袁穷怒了。隔空又给了我一记耳光,我喷着血沫,肿胀的面皮似乎破裂。

没等我试图再爬起来,脖子就被他掐着站起,我以为他还要对我说什么,谁知他拎起我就朝着墙面一甩,"你如此慢的术法还敢来挑衅我!杀我啊!倒是来杀我啊!!"

嗵!!

我像是一块抹布重重的撞上墙面,摔下便窝缩在地,浑身的骨头好像都散开了。

难怪我进来时他要喝一杯骨血,补充好体力,揍我才算过瘾。

不过我也没亏,我在家也吃巧克力了,扛点揍。

"沈万通那老家伙想靠你正名是吗?"

袁穷冷笑,拽着我的肩膀站起身,对着我的脸又甩出一记力道非常的巴掌,"笑话!!!"

我曾以为十二岁那年被周天丽暴揍就是极致。

后来的经历让我懂得,没有被揍得最惨,只有更惨。

诚如此刻,我被打的毫无招架之力。

袁穷不断的叫骂,骂我师父无知,骂我出招太慢,骂我以卵击石。

后面我已经听不清他在骂什么了。

连续的巴掌让我头眼昏花,一侧的眼皮都肿的耷拉了下来。

我被他掐着后脖颈,用头不断的撞墙。嗵嗵嗵的几声后,温热的液体便顺着我的头顶流了下来。

待他的手一松,我便擦滑着墙面趴在了地上,真像袁穷说的像一条死狗了。

自嘲的笑笑。难怪张君赫能被锤的倒地不起。

袁穷动起手来真不含糊。

过瘾啊。

过瘾。

袁穷见我趴在地上没了动静,便大步走到我身边,对着我只能睁出条缝隙的眼,他咬牙切齿道,"沈万通那家伙既然想要靠你扬名,我今天就彻底断了他的心思,废了你的道指,看你还拿什么给他扬!!"

音落。他抓起我的右手,嘴里默念着什么咒文,掰着我的中指就朝手背发力。

我唇角笑着,肿起的眼反而透出一股嘲讽。

不知是不是被揍到麻木。中指即使传出剧痛,我依然没觉得承受不住。

袁穷死盯着我的神色,见我丝毫没有紧张,他反而松开了我的中指,眼底精光闪烁,"罩门……那老家伙的罩门莫不是给你留在了中指里……"

我面上还是笑着,含糊的出口,"袁穷。我等这一天好久了,你快废了它,你废了它,咱们俩就能在黄泉路上做个伴儿了,哈哈哈哈……"

啪!!

我脸随着他的力道一侧,血沫喷出后,舌尖舔了一圈牙齿。

还行。

我牙挺结实。

被削成这德行,都没说掉一颗。

"你想我中计啊。啊?"

袁穷掐着我的脖子又将我提着坐了起来,见我蔫头耷脑的又嘀嗒着血,他便嫌弃的又将我甩开,"你个起不了势的阴人。留着道指也没有造化,你想要翻天,也得有那活下去的命呀。"

我躺在地上便笑,笑的浑身轻颤。"废物,你袁穷当真是废物,胆小鬼,窝囊废……"

袁穷却忽的没有说话,而是仔细的端详起我,嗓子里发出一丝别样的笑音,"啧啧啧,都伤成这样了,竟然还让我看出几丝味道,师妹啊……"

他的手忽的抚了抚我发木的脸颊,"不如师哥借此机会,教教你人事。我们也好更加亲近几分。"

"你敢!!"

我瞬间惊恐,努力的睁大肿成核桃的眼睛,"你要敢碰我,成琛不会放过你的!咳咳咳!"

"他不会放过我?"

袁穷低笑,墨镜脸朝我近了几分,"你当他没有查我啊,他已经要不放过我了,事已至此。我就是在等,等他送术士过来给我增长术法而已,师妹,你这一身的香味儿啊,沾了血更是香,便宜成琛一人也未免太可惜了……"

说着,他忽然就要朝我逼近,我尖叫出声,一把就扯下了他的墨镜!

顷刻间他的眼睛就全部露了出来!

令我意外的是,他的两只眼睛和我预想的不一样。

一灰一闭!

闭着的那只眼貌似没有眼球的支撑,眼皮瘪瘪的凹陷。

另一只睁开的眼却是完全的灰色。

没有黑色的眼仁,只有灰呛呛的白膜!

和死人的眼睛一模一样!

见我诧异。袁穷哼笑着将脸朝我近了几分,"师妹啊,我弟弟的这只眼睛可是被你重伤了啊,不过就算是剩下了一只眼睛,也不影响我将你看清,早知道我刚刚就不打你脸了,多好的模样,不过没关系。师哥会补偿你的……"

"滚开!!"

我顾不得去做多想,弓腿抵着他,左手摸向挽着的头发,从里面摸出刀|片就对着他的喉咙就要割去。他像是早有防备,直接便擒住了我的左手,"我就知道你不能老实,还敢……!!"

噗嗤!~

一把水果叨同时刺入了他的心口。

袁穷怔怔的低下头。看了眼我弓起的小腿靴口,持着水果叨的右手,又看向我,"你……"

"术法再高……也怕菜|刀啊。"

我轻咳着看他,"袁穷,你知不知道什么叫虚晃一招?"

头发里的刀片和靴口里的水果刀都是我的备用。

只要袁穷敢近身于我,我就不客气了。

袁穷哑然了几秒,直起腰身就坐到一边,嘴里吃痛的哼哼,上手就要拔出扎在心口的水果|叨。

我浑身动弹不得,便侧脸看着他笑,果真应了那句话,sai字头上一把刀啊。

他想跟我玩儿带颜色的,我就敢给他一刀!

打了那么久的穴位,心脏位置,我闭眼都能不差分毫!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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